去年6月，苹果展示了AI版Siri。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Siri 团队对于实现这些功能所采用的基础技术方案拿不定主意，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

一位知情的前苹果员工透露，团队有过打造模型的计划，这些模型分为两种，一种是小的，一种是大的，并且分别被命名为“迷你鼠”和“大力鼠”。

小模型于 iPhone 上运行，能够处理诸如设闹钟这样的简单任务。大模型在云端运行，其职责是负责更为复杂的任务，例如帮助用户叫车以及赶赴下一场会议。

但后来，Siri负责人改变主意，决定构建一个全能大模型。

这表明 Siri 软件需要在云端进行运行。而之前为了保护用户隐私，是将大部分软件部署在设备端的，现在这种做法与之相违背。

技术方向进行了大幅调整，这使得 Siri 团队成员感到疲惫不堪，也让他们备受挫折，甚至还有人因此选择离开。

这让公司今年发布Siri新功能的目标，变得岌岌可危。

这种犹豫的态度，使得苹果在上个月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那就是将 Siri 的新功能发布时间延迟到 2026 年。

知情人透露，苹果会解除 AI 主管 John Giannandrea 以及负责日常运营的副手 Robby Walker 对 Siri 的管理权力。

苹果的软件工程主管是 Craig Federighi，他将主管 Siri。之前领导 Vision Pro 开发的 Mike Rockwell 将会接手 Walker 的工作。

演示，几乎全是假的？

去年 6 月，苹果发布了一系列 AI 功能，这些功能名为 Apple Intelligence。这些功能涵盖了写作方面，还涵盖了图像生成，以及全新的照片编辑，同时还有邮件功能，并且包含 Siri 的升级。

苹果改变了之前的立场，宣布与 OpenAI 展开合作，将 GPT 引入作为补充，用于那些其自身模型无法解决的问题或者任务。

在发布会的现场演示里，有一位苹果高管询问 Siri 关于其母亲航班的降落时间。Siri 借助访问它的电子邮件以及实时航班数据，给出了航班的到达时间。

接着，她让 Siri 去提醒午餐计划。Siri 从短信里把细节提取出来了，并且规划了从机场到餐厅的路线。

然而，Siri 团队成员对此次演示感到意外。一位前苹果员工表示，他们未曾见过这些功能能够实际运行的版本。

该员工表示，当时在演示中，有一个新功能在测试设备上被激活了，并且这个新功能是唯一的。这个新功能就是，当用户唤醒 Siri 时，iPhone 屏幕的边缘会出现闪烁的彩色光带。

以往，苹果在大会上展示的功能和产品是已在测试设备上运行的，并且经过了营销团队的审核，确保能够按时发布。

苹果2024年开发者大会上对Siri新功能的演示

即便如此，仍给外界留下深刻印象。

苹果宣布这些功能后的两天时间里，其股价上涨幅度超过了 10%。华尔街对苹果推出的 AI 计划给予了认可。

一些曾在苹果工作过的员工称，他们对 Federighi 以及 Rockwell 扭转 Siri 所处状况抱有信心。

Giannandera 和 Walker 更依赖下属来管理具体事务，而他俩则更倾向于自己亲自去做。

Federighi 对于软件项目的技术细节有着深入的了解，这种了解有时甚至超越了那些负责这些项目的初级工程师所具备的程度。

Rockwell 被看作是富有远见的领导者，他能够为项目带来新的思维，同时也能够巧妙地适应公司文化。

Federighi已着手做出改变。

他指示 Siri 的机器学习工程师，要打造最顶尖的 AI 功能，不能有任何保留。即便在软件产品中需要使用其他公司的开源模型，而不是苹果自研模型，也在所不惜。

AI热潮兴起

2022 年 11 月，OpenAI 推出了 GPT，这在科技界和公众当中引起了轰动。

然而，有前工程师称是 Giannandrea 团队的，该团队的高层领导并未展现出紧迫感。

相比之下，Federighi的软件工程团队则反应迅速。

多名前苹果员工称，Intelligent Systems 团队的领导者很快就分享了 LLM 的论文，并且还公开地对如何利用这些技术来改进 iPhone 进行了探讨。

Intelligent Systems 团队向 Federighi 展示了 AI 在 iPhone 上的功能，这使得软件工程团队内部的热情变得高涨。

这些 demo 利用 OpenAI 模型，展现了 AI 对用户手机屏幕内容的理解能力，并且能够通过更自然的对话来操作应用程序以及执行其他任务。

软件工程团队的高管们开始争夺 LLM 驱动的新功能主导权。

凭借交付方面一贯的好声誉，软件工程团队占据上风。

苹果在 2023 年告知工程师，尽管内部试用了 OpenAI 模型，但最终产品不得使用外部公司模型，只能用于与自研模型对比测试。

苹果的 Giannandrea 团队有这样的职责，即打造出能够与 OpenAI 相抗衡的大模型。

多位在 2023 - 2024 年使用过这些模型的前苹果员工称，然而，它们的性能表现远远比不上 OpenAI。

AIMLess（漫无目的）

全球市值最高的苹果，当下最为关键的挑战之一是如何有效利用 AI。

这关乎iPhone和其他产品能否继续保持技术领先地位。

Siri 饱受创新迟缓方面的诟病。随着 OpenAI GPT 等 AI 产品变得极为火爆，外界所表达出的不满变得越来越强烈。

九个月前，在开发者大会上，苹果向投资者作出保证，会借助 Siri 升级以及其他功能，在 AI 领域实现追赶并迎头赶上。

对苹果而言，此次延迟发布极为尴尬。

这种困境部分源于其根深蒂固的企业价值观。

苹果高度重视用户隐私，这使得它难以获取大量数据来用于模型训练，同时也难以验证 AI 功能在设备端的实际效果。

多位曾在 AI 及软件部门工作的人士透露，苹果内部存在高层个性冲突，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有六位以上曾在 Giannandrea 领导的 AI/ML 团队工作过的前苹果员工指出，问题的根源在于领导不力。

他们指出，Walker不仅缺乏雄心，还缺乏承担风险的魄力。

苹果内部，AI/ML 团队的氛围较为松散，执行力也较差，因此为其赢得了一个外号叫「AIMLess」，这个外号带有讽刺意味，是由 AI/ML 的首字母组合变化而来的。

苹果内部对于 AI/ML 团队存在负面评价，而软件工程团队是由 Federighi 领导的，这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软件工程团队在操作系统方面的工作很出色，声名远扬；在信息方面的工作很出色，声名远扬；在照片方面的工作很出色，声名远扬；在邮件方面的工作很出色，声名远扬；在其他应用方面的工作很出色，声名远扬。

耗时两年，只为去掉「嘿，Siri」的「嘿」

实际上，Siri的问题已存在多年。

2018 年，Giannandrea 从谷歌转到了苹果。他负责新组建的 AI 团队。在科技界，大家普遍认为苹果挖到了一位非常重要的人才。

知情人士称，当时一些高管认为 Giannandrea 可能对负责自动驾驶更感兴趣，然而他却将注意力格外集中在 Siri 上。

彼时，苹果在 2011 年推出了 Siri。此 Siri 的发展已陷入停滞。它在常识性问题方面表现不佳。它对第三方应用的支持也极为有限。

在 Giannandrea 开始负责之前，苹果内部的 Siri 团队成员感觉自身未受到重视。

Siri 工程师对软件工程团队主导 iOS 更新这件事感到不满，他们觉得软件工程团队没有优先去处理修复 Siri 的问题。而软件工程团队则认为，是 Siri 团队跟不上更新的节奏，没办法为 Federighi 团队推出的新功能提供相应的支持。

Giannandrea 表示他有信心。他打算借鉴谷歌打造 AI 语音助手的方法。他要用这种方法来改进 Siri。

他认为苹果只需获取合适的训练数据，并且要提升从网络抓取信息的能力，从而能够回答常识性问题。

与 Giannandrea 有过共事经历的人说他很随和且安静，不太喜欢与人发生冲突，这和苹果高管团队中那些要求严格、性格强势（属于 A 型人格）的人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Tim Cook 在左边，John Giannandrea 在中间，Craig Federighi 在右边。

Giannandrea 经常向员工阐述他的理念。他坚信机器学习具有让产品逐步改进的能力，并且最终能够实现重大突破。他将此过程称为「爬山」。

他曾表达过不看好聊天机器人的看法。在 GPT 发布之后，他还表示，他觉得聊天机器人对用户的价值不是很大。

Walker 是 Siri 的领导者，他经常受到同事的批评。他在 2013 年加入了苹果公司，到 2022 年底开始负责 Siri 的日常运营。

批评者认为，Walker 不愿意进行大规模的冒险行动，仅仅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性能提升较为有限的指标上，并且在革新 Siri 方面缺乏长远的规划。

他时常为一些细微的进展而沾沾自喜。例如，他能把用户向 Siri 提问后得到响应的时间缩短几个百分点。

Walker 有一个得意之作，那就是去掉唤醒 Siri 的语音指令“嘿 Siri”中的“嘿”字。完成这项任务耗费了两年多的时间。

Walker 否决了一个提案。团队有这样的计划，即利用 LLM 给 Siri 赋予更强的情感感知能力，让 Siri 能够识别出处于困境中的用户，并且作出恰当的回应。

该项目的工程师没有经过他，直接与软件工程团队的安全和定位小组合作来开发这些功能。

更高的薪酬，更快的晋升？

Federighi 所领导的软件工程团队与 Giannandrea 的 AI/ML 团队，它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并且经常会陷入僵持的局面。

从管理风格来看，两人截然不同。

Federighi管理的方式是严格的，要求的标准是颇高的。Giannandrea的风格则更为随和。

开会时，Federighi 经常如同连珠炮般向同事提出问题，而 Giannandrea则更愿意去倾听。

John Giannandrea

其他方面的不满情绪也在悄然积累。

软件工程团队部分成员对AI团队同事薪资高、晋升快感到恼火。

他们对一些 AI 团队工程师能享受更长假期且周五还能提前下班这件事感到愤懑，而自己却得面对繁重的工作安排。

两个团队之间的不信任感日益加深。

今年早些时候，Giannandrea 的副手提出了一个要求，即详细记录一个联合项目的开发过程。这样做的目的是，以防在项目失败之后，Federighi 团队会将责任归咎于 AI 团队。

Federighi组建了属于他自己的机器学习团队，这使得紧张关系进一步加剧了。

Intelligent Systems 团队有数百名成员，该团队由其高级副手 Sebastien Marineau-Mes 来进行运营。

他们训练了自身的模型，还构建了众多的 demo。这样用户能够通过语音指令来控制应用程序，并且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 Siri 团队给予协助的。

一名团队成员在一次内部演示中展示了一张幻灯片，幻灯片上显示两座山碰撞后被夷为平地，有一些人觉得这是对 Giannandrea“爬山”理念的一种隐晦的嘲讽。

2022 年，Intelligent Systems 团队开始与 Walker 展开合作，同时也与负责 Vision Pro 的高管 Rockwell 展开合作，并且启动了一个项目，该项目代号为 Link。然而，这个项目很快就陷入了困境。

项目的目的是为混合现实头显以及 AR 眼镜开发语音指令，通过这些指令来控制应用程序并且完成任务。

Mike Rockwell

参与三方会议的工程师感到震惊。他们对 Rockwell 和 Marineau-Mes 对 Walker 公开表露的敌意深感震惊。

两人时常因 Siri 在支持 Vision Pro 方面的进展速度缓慢，而对 Walker 表示不满。

Rockwell 期望头显佩戴者能够通过语音借助 Siri 来浏览网页以及调整窗口大小。他也设想，在虚拟空间中交流的两人可以一同与 Siri 进行互动，例如一起对度假进行规划。

Siri 团队的部分成员对某些事情表示了怀疑。最终，由于 Siri 团队自身能力存在局限，Rockwell 为 Vision Pro 所设想的诸多功能被削减了。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