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中国直播电商交易额将达到4.9万亿元，增速达35%。 （视觉中国地图）

为了报道杨哥的粉丝，我第一次下载了抖音，摸索着进入这个试图将所有图像塞进人脑的世界。

当我第一次点开“疯狂杨小哥”的视频时，和很多网友一样，我皱着眉头，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乍一看，你就知道这是一次有设计的逆转。尖叫声、咆哮声、打斗声非常吵闹。但看完小杨发的所有视频后，我开始形成条件反射，随着喧闹的罐头笑声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我开始猜测，或许粉丝们的笑声就是这样慢慢培养出来的？

据文中引用的统计，肖央拥有超过1亿粉丝，其中超过10%位于广东。有段时间，每次走在广州街头，遇到低着头浏览手机的人，我都会想过去看看：你在看杨哥的视频吗？也许是出于这种好奇心，我迫切地想知道像肖阳这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面孔，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不过，最初与肖央粉丝的沟通并不顺利。我问周围的人，他们都摇头，没有听说过杨哥。我别无选择，只能在网上寻找受访者。在线交流使得双方很难体现出与活人相对的文本聊天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有一个“身份”——要么是杨哥的粉丝，要么是辛巴的粉丝，但不是一个真正的懒得站在一边想查清事实的人。

为了说服他们接受我这个意图不明的“节奏”人的采访，我给不下十个粉丝解释了机构媒体和自媒体的区别。当我发现解释无济于事时，我开始模仿他们的说话套路反击：“难道你们粉丝素质这么差，你们就骂人吗？”

一位粉丝把我当成所有“拉黑”肖央的媒体代表，恶狠狠地说“你们媒体人真恶心”，还加上了“挖鼻孔”的表情。她急于发泄这段时间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仿佛抱着碎玻璃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碰到了垃圾桶，哗啦一声倒了进去。

在他向我抱怨之后，事情有了好转。她开始谈论她的生活。她在广东惠州出生并长大。 “你来过这里吗？这里是一个非常适合养老的地方。”我告诉她，我毕业才来广东，对广东了解不多，但我确实有朋友把惠州视为南方鹤岗，正在考虑定居。

我问她做什么工作，她说在自己的药房帮忙，然后摆出一副“害羞”的表情。

我盯着这个“害羞”的黄头小人儿看了很久。这是她第一次做出“挖鼻孔”以外的表情。黑白关系变得稍微宽松了一些。但一旦回到杨哥和辛巴之间的舆论战，挖鼻孔的事件就更多了。

小编告诉我，与其问这些粉丝为什么喜欢肖央，不如把自己放在他们的生活情境中，也许答案就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文中一位受访者曾在金融行业工作，生完二胎后成为家庭主妇。我努力把自己带入她的生活：一个孤独、孤独、无聊和复杂的世界，一个需要不断自我说服才能接受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爱上杨哥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曾经以为抖音和其他软件的区别只在于传递的内容——容易模仿、随时可以大量复制的东西。然而，随着选题的进展，我逐渐发现它对我来说更加困惑和困惑。难学的是传播（和消化）的形式。与微信不同的是，在抖音上，私信聊天的对话和语音撤回时间不限于发送后2分钟；群主可以随时将群聊设置为私密，甚至有权撤回群成员发送的内容；视频也可以被删除或设置为私人——无论它包含多少虚假信息或在网上引起多大轰动。对于记者来说，这无疑增加了工作量。我常常害怕对方会突然收回一个月前所说的话。

更需要讨论的是这项广受赞誉的技术背后所体现的情感：一切都可以后悔，一切都可以撤回。粉丝们经常用“不明真相”来形容人群，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后真相时代”这个词太笼统，无法概括，因为还有很多问题是真相的线索却没有被问到——

为什么一个粉丝过亿的人会突然被封号，平台不需要给出解释或者回复呢？辛巴、肖央等顶级主播的产品多次被曝出问题，为何没有受到处罚？为什么要通过个人互相举报来促进事件的处理？

或许正是获取真相的难度，导致了大批打着“弘扬正义”旗号的自媒体出现，各自声称拥有“真相”。

9月26日两则公告发布后，一位反对肖央的自媒体博主发多条视频询问：三只羊的女主播在哪里？和萧阳哥哥是什么关系？他向粉丝承诺“我会跟进事件，并让大家知道结果”。现在，他转而分析股市，两天内发布了十个相关短视频，一如既往地贴上“底层逻辑”和“认知思维”的标签。另一方面，一位为小杨哥工作的自媒体博主仍然保持每日更新频率，声称自己目前正在辛巴直播间报道某款产品。

就像辛巴和肖央之间的“相互冲突”一样，这两个自媒体博主看似水火不容，或许只是为了争夺同一观众的注意力。

杨哥的身影逐渐淡出公众视野，但粉丝们的脸庞却依然模糊。

南方周末记者 陈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