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级

智能手表

编者按：

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消费电子行业展现出了最为旺盛的创造力。每隔几年的时间，我们都能够见证一个新的品类的诞生，并且有许多能够定义时代的“明日产品”是从这些新诞生的品类中产生的。“明日产品”的诞生并不是一下子就完成的。那么，第一批“明日产品”后来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如今，他们不一定是市场的引领者，然而却是时代的探索者。我们尝试去打捞这些被遗忘的技术标本，从这些标本中去寻觅明日产品演进的脉络，进而为你提供一个新的视角。

Apple Watch 转眼已十岁。智能手表这一品类，从问世时具有些许科幻感的“明日产品”，逐步发展成为如同耳机一样常见的可穿戴设备。

对比市面上的智能手表可以发现，它们的形状有圆有方，但在功能方面大致相同。触控屏幕和数字表冠构成了基本的交互逻辑，与智能手机协作以及进行健康监测是手表的核心功能。

Apple Watch 无疑是在智能手表领域开拓疆土的获胜者，然而在十年前的情况并非如此。

第一批智能手表怎么样了？

2013 年，智能手表 Pebble 搭载了墨水屏，曾经在市场上非常流行，然而很快就被市场所淘汰。经过了将近十年的沉寂，他们在今年 3 月 18 日正式对外宣布重新推出手表产品，并且产品依然保持着当年的那种原本的样子和味道。

只是不再智能了。

十年前的墨水屏手表，到现在也没有过时

2013 年的时候，距离初代 Apple Watch 诞生还有 2 年。第一台 Pebble 手表正式问世了，并且伴随着众筹金额打破纪录的傲人成绩。

初代 Pebble 的设计在当时和现在都较为独特。其彩色的方形表盘设计充满活力，尽管体型与普通手表相近，然而外观却颇具玩具感。

Pebble 与现在的智能手表不同，它采用的是一块黑白电子墨水显示屏。它不具备触控功能，所有的交互都是通过表盘旁的按钮来完成的，这种方式很像功能手机。

图源：LaptopMag

有一个手机 App 与 Pebble 相配套，它既支持 Android 系统，也支持 iOS 系统，既可以用来在手机上显示通知，又能够控制音乐播放。

Pebble 提供了一个应用商店，这是更进阶的玩法。在这个应用商店里，有大量可以安装到手表的 App。这些 App 为手表带去了更丰富的功能。当年很火的 Flappy Bird 游戏，它和操作简单的 Pebble 配合得不错。

图源：YouTube@iDB

Pebble 在手表显示时间这一本职工作上完成得不错。商店里有上千款表盘能够下载。它的手表显示素质较为一般，从现在的眼光来看，不少盘面都带有一种 Lo-Fi（低保真）美学。

这些功能是否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呢？可以夸张地说，如今的智能手表正在使用着曾经 Pebble 玩过的那种模式。

Pebble 仅仅辉煌了三年。2015 年的时候，在距离 Pebble 被以低价收购还有一年之际，苹果推出了第一代 Apple Watch。

如果只是在功能和数值方面进行比拼，Pebble 不一定比 Apple Watch 落后太多。墨水屏虽然已经有些老旧，但是它能够提供 7 天的续航，并且还可以常亮显示时间。而 Apple Watch 只能通过抬腕来亮屏，并且续航仅勉强够用一天。Pebble 可以闭着眼睛用实体按键切歌，相比主要依靠点击小屏幕的 Apple Watch 来说，它更加方便。

前文曾提到，Pebble 与手表上的功能机相似，而 Apple Watch 的形态则更像是手表上的 iPhone。

Apple Watch 起初走上了偏向时尚奢侈品的道路，不过到了二代时它及时改正，开始重视时尚与健康功能，在四代时完成了转型，最终切实成为了能够改变我们生活的未来产品。

Pebble 在 2016 年的第三代产品上加入了健康追踪功能。不过，这个功能更为现代且更丰富的 Pebble 2（其第三代被称作 Pebble 2），看起来不再处于引领地位，而更像是一个行动迟缓、艰难追赶的角色。

图源：CNET

Pebble 的创始人 Eric Migicovsky 在采访里说，实际上公司此前就已经知晓要朝着运动的方向进行转型了。然而，当产品最终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得太晚了。

Pebble 是一家初创公司，市场没有给予它太多追赶的机会。Pebble 2 的备货还未发完，公司的市值就急剧下降，从最高估值 7 亿美元一路下滑，最终申请破产，被健康可穿戴大厂 Fitbit 以 2300 万美元收购，以黯淡的结局收场。

Pebble 不再智能了，但它战胜了时间

2018 年 6 月，Pebble 的在线服务停止了服务；2021 年，Pebble 的手机配对 App 也下架了；原本的智能手表，现在变成了几天就要充一次电的普通电子表。

Pebble 手表从大众的视野中逐渐消失了。然而，它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亡。甚至到了今天，全世界或许还有几百名用户在继续使用这款手表。

有一个民间的爱好者组织「Rebble」为 Pebble 延续了生命。这个组织的名字结合了其发源地，即网络论坛「Reddit」。

Rebble 提供了一个在线工具，这个工具可以刷入爱好者自己开发的商店以及在线功能，还能够安装老 App 并且调用天气和语音听写。虽然这个过程不是简单的，但确实能够让手表重新恢复活力。

Pebble 的创始人 Eric Migicovsky 本人也加入了 Rebble 论坛，并且到现在还在使用 Pebble 手表。

Eric Migicovsky 戴着的是 Pebble Time Round ，且戴在手腕上

Migicovsky 表示，这不仅是对自己作品的怀念。Pebble 能提供独特体验：其一，有低调的墨水屏，阳光下可读且不会分散用户注意力；其二，电池寿命很长，无需经常充电；其三，有方便可盲操作的按钮；其四，最重要的是，具有很强的社区开放性。

Migicovsky 不是一个人。一位美国护士 Raymond Forte 表示，Pebble 的形态恰好介于电子手表和智能手表之间，这种形态很适合他的工作。它的长续航能够满足长时间的值班需求，以一种低调的方式提醒他接收 911 通知，并且能让他快速回复同事。同时，还可以通过应用程序连接 Google 地图，为他开救护车提供简单的导航。

还有一些科技爱好者或极客单纯认为，无论是彩色的初代 Pebble，还是圆形的 Pebble Time Round 以及金属外壳的 Pebble Steel 这种带有复古感的外观，还有 Pebble 现存的一千多个表盘上那种低保真设计，都给予了一种当下智能手表所不具备的美学价值。

Pebble 已经不能称之为智能了。然而，它依然是一块手表。正因如此，它能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这并不让人感到奇怪。

智能手表的答案不止一种，还可以更酷

我认为，（Apple Watch）并非是要去处理什么特定的问题。它更多的是一种优化，同时也是一个机遇。

苹果前首席设计师 Jony Ive 说的这段话，用高情商的方式概括了智能手表在探索初期的一种尴尬状况，即形式先于用途而存在。

戴着 Apple Watch 的 Jony Ive

行业和技术进步到可以把智能设备尺寸缩小至手腕级别。然而，行业却不知该用这小小的方寸去实现何种功能，从而陷入了迷茫。

从上世纪开始，人们用它来看电视。到了 Pebble 出现的时候，人们用它来看天气和通知。厂商们一直在不断地进行摸索。然而，这些产品只能说是在表面上做了些功夫，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毕竟，这些功能手机都能够更好地完成，所以很难说服消费者掏出钱来购买。

精工于上世纪 80 年代推出能看电视的 TV Watch

Apple Watch 问世了，但它并不是要去解决什么问题，自然也就没能回答行业和消费者的疑惑。一直到苹果找准了健康量化的路子之后，才定下了智能手表的模版。

运动健康是智能手表的一个重要方面。它被很多人视为智能手表的标准答案。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认同这一答案。至少对于 Pebble 的死忠粉来说，情况是这样的。

Eric Migicovsky 在沉寂了八年之后，于年初成功地让 Google 同意将 Pebble 的软件开源。接着，他宣布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并推出了新的手表。

因为商标归属权的缘故，Migicovsky 的新手表不得不改名成“Core”。从外观方面来看，它与那些经典产品一模一样；从功能方面来看，它也是那些经典产品的完全复刻。

手表的框架甚至都来源于旧 Pebble 供应商的库存组件。

Core Time 2 和 Core 2 Duo

Migicovsky 表示，用户们对 Pebble 保持长久的喜爱给了他许多启示。他意识到，产品更新不必怀揣着“改变世界”的念头，也不用过于频繁地推出，而是可以对当前的产品进行完善和维护。

这种模式与当下科技行业的趋势截然不同。然而，Migicovsky 坚信这就是 Pebble 续作所具备的决定性特征。

Pebble 不会过时，因为它已经过时了。

Pebble 的对手不再是像 Apple Watch 那样的智能手表，而是像卡西欧这样的电子表。

卡西欧 CA53WB

第一批明日产品，在今日变为了“昨日产品”。然而，消息传出后，外网的媒体和粉丝都在欢呼。他们对于 Pebble 的回归，已经期盼了很长时间。

手表的确是一个极为神奇的品类。智能手表与传统手表之间虽有竞争，但并非是那种你死我活、相互替代的关系。因为人们戴手表，不仅仅是看重其功能，还蕴含着一层文化与审美的价值在里面。

我成为了 Apple Watch 的忠实用户，然而，我还是会时不时地产生一种冲动，那就是想把它换成一块设计精美的 Swatch。

Apple Watch 较为强大。然而，我们真的需要它所具备的这么多功能吗？于我而言，最为主要的是其运动记录功能和睡眠追踪功能，还有与苹果生态的高度融合。其他 App 偶尔会被使用到，但多数时候，我还是会下意识地掏出手机。

三年前，Migicovsky 重新思考了 Pebble 失败的原因。他最后认为，并非是未能及时紧跟趋势为手表配备健身功能。相反，是因为想要更多大而全的功能，加入了太多生产力和健身的功能，从而导致了产品定位的偏移。

智能手表经过十年的迭代，似乎进入了一个瓶颈期，它只能不断往上累加更多的健康功能，导致其发展之路越走越窄。

可以预想，Pebble 再次出山不会引发太大的动静。然而，它能够让我们意识到，智能手表其实还可以更加酷炫。